回忆穿越西藏的唐古拉——冬虫夏草

最早听说冬虫夏草这个名字还是在学生时代。那年我大学即将毕业，因为要走西藏，所以好多同学便想我讲起了有关西藏的各种事来。

    最早听说冬虫夏草这个名字还是在学生时代。那年我大学即将毕业，因为要走西藏，所以好多同学便想我讲起了有关西藏的各种事来。我知道大家都是道听途说，因为所有的同学中没一个真正到过西藏。但我理解同学们的心情，他们也都是为了我，希望在我到西藏之前多了解一些那里的情况。况且尽管都是听来的，却都有根有据，让我确实知道了不少。但是有一个同学给我说的一件事情却怎么也让我无法相信。那个同学来自青海，他告诉我青藏高原上有一种神奇的东西叫冬虫夏草。它冬天是虫子，夏天则变成一株小草。听了这件事情，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他在讲神话。因为就我所掌握的知识，动物和植物绝对是两码事，世上绝不可能有动物和植物互相转化的。要说他们有共同的地方，就是死亡后都要腐烂。我无法想像一个虫子，死亡后怎么会转化为一株小草，让它的生命以另一种形式延续。

    离开学校回到家乡，乡亲们都已经知道我要去西藏。好多人纷纷向我投来不解的目光，认为我放着上海那样的大都市不去，却偏偏要去遥远的西藏，一定是脑子进水了。但也有一些人对我的做法表示理解。父母亲人缘好，所以在那些日子里每天总有人来我家，一边劝慰母亲，一边讲一些西藏的奇闻遗事。这时候，我再一次听人说到了冬虫夏草。说这事的是父亲的一个同事，他说西藏的虫草相当有名。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对虫草的描述竟和我那个同学说的一模一样，我感到万分惊奇。如果说我听到同学说这些的时候，还以为是他臆造的话，那么现在却有点不能不相信了。看来世上还真的有这种神奇的东西，只是我孤陋寡闻，没有听说过罢了。

    随着一声汽笛，我离开了父母，离开了兄弟姐妹，离开了生我养我的老寨和老寨里的乡亲们。前面是一个未知的世界，是一个神秘的地方。我知道，从此以后，我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大人了，不再依赖父母，要靠自己的双脚去丈量自己的人生之路。带着一股冲动，我终于走进了西藏，走进了这个令人生畏而又倍感神秘的地方。但是，当我终于淡漠了最初的新奇感，经历了许多生死磨难，很快就只剩下寂寞和孤独了。长期的思家之苦早已让我忘记了虫草，我甚至没向任何人询问过这事。直到几年后的一个下午，坐在我对面的扎朗突然给我递过一个小纸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包着什么。我接在手里，奇怪地看着他，扎朗让我打开看一下。我小心地打开纸包，哇的一声差点没吐出来。手一松，纸包被扔在了办公桌上，从里面滚出几个黄色的虫尸。

    扎朗看了我的表情，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说：“怎么了？你怕呀？”

    我心里有点生气，暗恨他太恶做剧了。便忿忿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送我这些虫子干什么？”

    “什么虫子呀！”扎朗满脸冤枉。“这是虫草，西藏最有名的东西。”

    “虫草？”我心里一动。“就是冬虫夏草吗？”

    “是啊，这就是冬虫夏草，冬天是虫子，夏天就变成了草。”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世上竟真的有这种东西。我重新审视着洒落在桌子上的那些虫子，终于发现它们和真的虫子确实有一些细微的区别，因为在这些虫子的头顶，都有一截黑褐色的把儿。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虫子的尾巴，细看却不是。听扎朗说，那就是草的茎，人们挖虫草全凭那些露在地面上的草苗才能找得到。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虫草，尽管我知道它们其实早已经不是虫子了，但我却依然不敢用手动它们。看到它们我就想到真正的虫子。那六对虫足，那眼睛，那嘴，无不活灵活现。扎朗告诉我，别看这些东西只是一些小虫子样，但却是营养价值极高的名贵药材，既可以滋补，又可以治疗多种疾病。在西藏，历来都把她们看做是百草之王。

    直到这时候，我才彻底相信虫变草的说法，尽管我还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变成的，但这变成草的虫子却实实在在的摆在了我的面前，让我不由得惊叹大自然的神奇无比。

    我想亲眼看一下在地里生长着的虫草，但扎朗的话却让我大失所望。扎朗告诉我，土门附近根本没有虫草，要想看，只能到很远的山里去。并且现在这个季节也不是虫草生长的时候，要想看到，只有到来年夏天了。

    冬虫夏草的营养价值和药用价值都非常高，人们常把灵芝人参冬虫草视为自然间最好的三大补品。因为土门附近没有虫草，所以我在好长一段时间里未曾见过真正生长着的虫草的样子。直到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去班戈县出差，一路上，我发现到处有人匍匐在草地里，好像早寻找着什么，便问司机他们在干什么。司机扭头看了一眼道：“哦，他们在挖虫草。”

    “挖虫草？”司机的话提醒了我，我突然想到扎朗曾经说过，班戈县境内虫草较多。现在又恰好是夏天，正是牧民门挖虫草的季节。我忙喊司机停车，司机把小车挺在路旁，我打开车门，一股浓郁的青草芳香扑面而来。草地上，绿草如茵，各种野花竞相开放，给大草原增添了无限生机。前面不远处的坡地上，挖虫草的牧民正聚精会神地寻找着,他们双膝跪在地上，如朝圣般爬着，显得极为专注，极为虔诚。 我突然想到经常在路上看到的那些圣徒，他们在向佛祖朝拜的时候，自己的灵魂便得到了安慰。那么眼前的这些人呢，他们同样在朝拜，在朝拜佛祖的同时，更多的是在朝拜大地，因为唯有大地，才是真正养育他们的母亲。

    正在这时，司机在一旁喊起我来，我忙走过去，司机正蹲在草地上，仔细地看着什么，我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异样。正想埋怨他，他却指着草丛中一截褐色草茎说：“这就是虫草。”

    “啊？这就是虫草呀？”看着露出地表的那段褐色草茎，我有点不敢相信。但我知道那一定就是。

    司机从身上取下匕首，轻轻地挖了起来，慢慢地，旁边的泥土被挖去，一个黄色的虫子赫然眼前。司机告诉我，现在正是挖虫草的最佳时机，因为再过些日子，虫草就会长出叶子来，到那时，它的营养价值就大打折扣了。

    看着眼前的虫草，看着满山遍野挖虫草的牧民们，我被大自然的神奇深深地折服，同时更被这里的人们深深地感动着，他们如信徒般虔诚地叩拜大地，也许，在他们满怀收获的喜悦的同时，更多的是对大自然的感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