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布达拉宫的地方

5月下旬的拉萨时雨时晴。骤雨过后，天空放晴，抬眼望去，每每看见彩虹高高地挂在布达拉宫上空。无论在拉萨的哪一个角落，抬头望都会看见布达拉宫；无论从哪一个方向望去，这座雄伟的宫殿都不失壮丽巍峨的气势。面对布达拉宫，也许可以套用莫泊桑描绘埃菲尔铁塔的说法来形容：在拉萨惟一看不见布达拉宫的地方，就是在布达拉宫上面。

为消除火灾隐患，大昭寺内的千盏酥油等被移至大门外广场

5月下旬的拉萨时雨时晴。骤雨过后，天空放晴，抬眼望去，每每看见彩虹高高地挂在布达拉宫上空。无论在拉萨的哪一个角落，抬头望都会看见布达拉宫；无论从哪一个方向望去，这座雄伟的宫殿都不失壮丽巍峨的气势。面对布达拉宫，也许可以套用莫泊桑描绘埃菲尔铁塔的说法来形容：在拉萨惟一看不见布达拉宫的地方，就是在布达拉宫上面。

　　记者到达拉萨的时候，正值萨迦达瓦节。萨迦达瓦节是藏历四月(今年藏历四月第一天为公历5月19日)的代名词，释迦牟尼生日、成佛、涅?都在这个月。从早晨到夜晚，手持玛尼轮、默诵着经文的藏民围绕着拉萨的两座最重要的建筑???布达拉宫和大昭寺，以顺时针的方向转经，成群结队，川流不息。在转经队伍中，经常可以看到手执木制护板、身背行囊的朝圣者以一步磕一长头的方式向前行进。藏民走过布达拉宫正前方的时候，莫不摘下帽子，向布达拉宫顶礼膜拜。到藏历十五这天，转经将达到高潮，转经将从凌晨2点一直持续到子夜，当天下午，人们会不约而同地集中在布达拉山后的宗角禄康划船、歌舞、游园。

　　5月的拉萨是热闹的。首届拉萨市旅游文化艺术节的大红横幅出现在布达拉宫前，在《欢迎您到拉萨来》的音乐声中，为期一个月的旅游文化艺术节5月19日上午在布达拉宫广场拉开了序幕。在服饰表演《雪域盛情》中，演员们塑造了松赞干布、文成公主、吞米、桑布扎等民族英雄和古学者。据当地媒体报道：“本次旅游文化艺术节以‘文化、旅游、经贸、服务’为主题，将有丰富多彩的文化艺术活动。其间还将开展农副产品、民族特色产品交易和经贸及旅游产品展销活动、科技卫生法律的宣传咨询服务活动、商贸促销活动等，从而营造文化艺术的浓厚氛围，打造旅游文化艺术品牌。”

[Page]　　建造

　　建筑学家郑孝燮曾经这样说过：布达拉宫不像是人为的产物，而更像是从山上生长出来的建筑，和山体浑然一体。

　　布达拉宫起基于红山南侧的山腰，依山势而上修筑到山顶，主体建筑由一组组大小经堂、灵塔殿、佛殿、卧室、经学院和僧房组成，包括山下印经院、监狱、藏军司令部、后花园等附属建筑，殿宇楼阁近千间，外观共有13层，高115.4米，长360米，宽140米，建筑面积13万平方米，占地36公顷。
　　
大昭寺镇寺之宝，佛祖释迦牟尼12岁等身鎏金铜像，由文成公主于公元641年从长安请去。佛像原供奉在小昭寺，松赞干布去世不久，拉萨盛传武则天已派出兵马夺回佛像，便把佛像从小昭寺转到大昭寺的密室里。710年，金城公主将佛像从密室中请出，供奉于大昭寺的主神殿，大昭寺的显著地位由此确立。
在西藏，一切都是那么简单，所有的物体都可以用色彩归纳分类，布达拉宫就是集中的代表，红、白、黄组成了宫殿外部的明亮颜色。白宫围绕着红宫东西向排开，红宫居中，主次分明，色彩和谐，层次分明。白宫是达赖的寝宫，红宫是历代达赖喇嘛的灵塔殿和佛殿，分别是“政”和“教”的象征和代表。红宫上的金顶反射着太阳的光芒，金光夺目。白宫的白色象征恬静、和平，黄色的金顶象征圆满、齐备，红宫的红色象征威严和力量。

　　布达拉宫的建造与吐蕃第三十三代赞普松赞干布密不可分，公元7世纪初，松赞干布迁都拉萨后，“筑王宫于红山顶居之”。后因曾遭雷击和兵乱，布达拉宫的规模日益缩小，一度被纳入大昭寺，作为其分支机构进行管理。五世达赖1645年重建布达拉宫之前，布达拉宫仅存部分房屋和围墙。1682年，五世达赖圆寂后，第五代摄政第司?桑结嘉措为了让工程能够顺利进行，秘不发丧长达13年之久。1693年完工后，因此事，同时落成的纪念碑只得以无字碑的形式出现。我们今天所看到的布达拉宫基本面貌就是当时完成的。

　　从17世纪中叶至1959年以前，布达拉宫一直作为历代达赖喇嘛生活起居和从事政治活动的场所，是西藏政教合一的统治权力中心。

[Page]　　红宫是供奉佛神和举行宗教仪式的地方，现有8座灵塔。一世至四世达赖喇嘛的灵塔分别安放在日喀则的扎什伦布寺和拉萨的哲蚌寺。除了六世达赖未建灵塔之外，其余的达赖均建有灵塔。1690年兴建的五世达赖喇嘛灵塔是布达拉宫内最大的一座灵塔，按照菩提塔规格建成的灵塔高达14.85米，共耗费黄金3721公斤，塔身上共镶嵌有一万五千余颗珍珠玛瑙。灵塔内除安放有五世达赖的法体，还藏有松赞干布的遗令一件、贝叶经《时轮注疏》一部、莲花生及其妃子益西措杰和赤松德赞三人用鼻血写成的《十万颂般若经》一部，第一部手抄本的《五部箴言》，以及全套的《甘珠尔经》和《丹珠尔经》等，另外，塔内还有一块释迦牟尼的大拇指骨、一颗宗喀巴的牙齿等稀世文物。

　　惟一在布达拉宫中没有灵塔的是“情歌圣手”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尽管充满争议，但布达拉宫内还是保留了一尊他的塑像。在上师殿(喇嘛拉康)，正中供奉的是格鲁派宗师宗喀巴的塑像，两旁为六世至十二世达赖喇嘛的塑像，北侧面容清瘦、书生模样的塑像塑的就是六世达赖。
　　
大昭寺金顶上的壁画，较新的部分为“文革”后修复的
包金裹银、堆玉砌珠的布达拉宫里珍贵文物和工艺珍品数不胜数，到处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但“镇宫之宝”是安放在圣观音殿“帕巴拉康”里一尊由檀香木天然形成的观音菩萨像，梵语作“帕巴?鲁格热肖”，“帕巴”意为圣者，“鲁格热肖”意为“时间自在”。据传说这尊佛像从7世纪流传至今，为松赞干布的本尊。“帕巴拉康”的门楣上有块大匾，上有清同治皇帝御笔的“福田妙果”四个大字。一块石头上面有个脚印，据说是十二世达赖喇嘛小时候踩出来的。

　　布达拉宫充满了神秘玄妙，它究竟还有多少未知的秘密，依然无人知晓。尽管经过多次统计，现在依然无法准确地说出布达拉宫有多少房间。这与西藏按柱子的多少来计算有关，布达拉宫落错叠压、复杂错综的建筑设计，也给准确的计算带来了难度，以至于直到现在，宫内依然不断有新的房间被发现。

　　曾经参加了布达拉宫一期维修工作的自治区党委宣传部副部长王明星告诉记者，在布达拉宫一期维修的时候，发现了一条从白宫最北边的小门直达红宫的暗道。这条长100多米的暗道最高处可以站立行走，最低处的几个隘口人在通行时只能匍匐前行。这条暗道建于何时，有什么作用，无法考据，只能任凭后人猜测了。

[Page]　　维修

　　“1984年6月17日，”时任自治区文物局长的甲央一字一顿地说出那个一直铭刻在心的日子，“由于电线短路造成布达拉宫强巴佛殿失火，所幸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因为这场大火，自治区加快了维修布达拉宫的步伐，区文物局多次向国家文物局打报告，要求对布达拉宫进行全面的调查，并制定出维修计划。

　　调查的结果是：布达拉宫老了！布达拉宫的残破程度大大出乎人们的预料：木结构腐朽、拔榫、断裂、扭曲、变形，不少梁和椽已经朽如粉状，或被虫蛀得如蜂窝一般，完全失去了承重能力，地面下沉、墙体开裂、壁画画面污染、破碎；临时支撑加固的木桩密布塔殿佛堂，仅10平方米的法王洞一处就临时加撑了16根木桩。

　　布达拉宫一期维修工程于1989年10月开始动工，1994年8月9日完工，维修工程完成施工项目111个，维修面积33900平方米，政府拨款5500万元。这是布达拉宫建成之后最大的一次维修。翻开《布达拉宫修缮工程报告》，布达拉宫维修工程、修缮面积均有概要说明，其中清理地垄各类垃圾达496车(40吨卡车)；五世达赖喇嘛灵塔更换椽子90根。重要的如白宫回廊调整构架变形，更换柱子6根，梁12根，椽子248根，重铺地面。163平方米的上立付局也更换椽子15根，梁21根，椽子193根，重新铺设屋面和地面。

　　布达拉宫的维修采用得最多的是“打牮正”、“偷梁换柱”。这两种施工方法是中国古建筑维修的传统方法，其作法是将下沉的构件平，谓之“打牮”，把左右倾斜的构件归正，谓“拨正”；采用抽换个别残毁的梁和柱的方法作“偷梁换柱”。这两种施工方法在布达拉宫的修中大行其道，既更换了需要更换的构件，又避了建筑的拆除重建，保持了布达拉宫的原貌。

　　工程竣工之后，在布达拉宫广场立下一纪念碑，纪念碑下埋有一口铁箱，铁箱里存放布达拉宫维修工程的文本文件和影像资料。央在回忆当年情景时这样说道：“维修布达拉宫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事情，我可以向后代作一个完整的交代了。”

　　1992年夏天，记者到过正在进行内部整修的布达拉宫。那时，旧损的木梁、柱子被整根卸下，换上新的，木地板、楼梯也被拆换、更新。有的殿室里从上到下都是清一色没有刷漆的原木颜色。白宫屋顶上，有三四个妇女在做泥水工，她们一边劳动一边唱着藏族民歌，唱着唱着，节奏出来了，干活的动作也变得像舞蹈似的。

[Page]　　申遗

　　1994年12月的一天，王明星等人在医院看望因车祸住院的甲央，突然接到国家文物局世界遗产处处长郭旃打来的电话，郭旃兴奋地通报：在泰国普吉岛举行的第18届世遗年会上，布达拉宫被正式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在中国申遗成功的项目中，布达拉宫是比较轻松和顺利的一个，这与布达拉宫无与伦比的建筑价值、文物价值和特殊的地位有着重要的关系。与其说是布达拉宫需要被列入遗产名录扩大知名度，不如说布达拉宫的列入增添了遗产名录的含金量。

　　布达拉宫在1993年开始申遗。当时国内被列入遗产的地方不多，也没有现在方兴未艾的申遗热。由于对世界文化遗产了解甚少，自治区文物局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提供的表格，用打字机打了白头的文稿，送到北京。最后由郭旃补充材料，作了修订，找人翻译后，送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1994年那一年，中国正好是轮值国，作为轮值国代表的郭旃担任了年会的主席。

　　1995年，包括布达拉宫在内被列入遗产名录的四处遗产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参加颁证仪式。在当晚的宴会之后，兴奋的郭旃和甲央激动得拥抱在一起，痛快地哭了一场。

　　继布达拉宫1994年12月列入《世界遗产名录》，2000年11月和2001年12月，大昭寺和罗布林卡先后作为布达拉宫历史建筑群的扩展项目被批准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大昭寺和罗布林卡在申遗时，方才有了完备规范的申请文本。

[Page]　　现状

　　在布达拉宫西大门的入口处，立有一块白色的石碑，石碑上面有蓝色线条勾勒的“世界遗产”图案标志，分别用英文、藏文和中文书写着：“联合国教育、科学及文化组织《保护世界文化与自然遗产公约》世界委员会已将拉萨市布达拉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列入此名录即确认某一文化或自然遗产地具有特殊的和举世公认的价值。为了全人类的利益，需对其予以保护。列入日期：1994年12月17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干事：费德里科?马约尔(签名)”。沿着山道而上，在转弯处的指示牌上，同样可以看到“世界遗产”的图案标志。

　　布达拉宫内多处搭建着脚手架，二期维修工程正在紧张进行之中。二期维修工程是在一期工程的基础上，进行更为全面的维修保护。维修的重点是八世达赖灵塔殿、九世达赖灵塔殿、红宫、菩提道次第殿、黄房子、强庆塔拉姆、德央奴、玉阶窖、夏金窖等。因雨水侵蚀而坍塌的强庆塔拉姆坡道及其外墙，已经从去年9月16日起开始正式维修。

　　2001年，国家拨款3.3亿元用于布达拉宫、罗布林卡和萨迦寺三处古迹的维修费用，其中布达拉宫二期维修费用高达1.7亿，罗布林卡6740万元。

　　王明星说：布达拉宫本身的建筑结构极其复杂，并且还在不断的变化之中，未知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边研究边维修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方向。

　　目前，布达拉宫等三大工程的维修将尽可能多地保留原构件，对构件的更换控制在最小限度，凡是能加固使用的原构件，均予以保存。无论是设计、施工，还是取材等各方面，施工单位和人员都严格按照海内外文物古迹维修的有关规定。

　　罗布林卡是达赖喇嘛的夏宫，相比布达拉宫和大昭寺，这里的游人明显要少很多。在罗布林卡，保护维修二期工程也在静静地进行之中。记者漫步在罗布林卡幽静的园林里时，藏族妇女动听的歌声飘扬而来，循声而去，只见十多位藏族妇女在一处廊房内，边唱歌边打阿嘎土，她们黝黑的面孔洋溢着劳动的喜悦和欢乐。

　　罗布林卡二期工程维修的部分包括：格桑颇章(“颇章”意为宫殿)、兽房、湖心宫大门、乌尧颇章、康松斯伦、西院门、东门廊及东廊房、仓库院和两处大门。维修项目有屋面改良阿嘎土、更换糟朽椽子、墙体足部拆砌、水结构彩画等。工期从2003年10月延续至2004年年底。

　　在大昭寺，由于维修工程正在进行，从大昭寺广场进入寺内的正门暂时关闭，朝圣者须绕道从边门进入。进得寺内，可以看见大门内部搭起了脚手架，地上堆放着许多木料。

　　大昭寺管委会主任尼玛次仁介绍说，1991年至1994年，大昭寺曾经用了三年半的时间进行过一次维修，但大昭寺正门和中心殿的一些梁柱已经腐烂，现在正在进行的是紧急抢修。在大昭寺，记者看到了动人的一幕，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在正门顶上施工的藏族妇女们不为所动，头顶塑料布，默默地继续作业。

　　尼玛次仁表示，维修工程从5月份开始到8月份即可完工。相比之下，他更为忧虑的是大昭寺周围的违章建筑所带来的景观破坏。尼玛次仁找出上世纪70年代出版的大昭寺摄影集，带着记者上了大昭寺的金顶，从四个方向上与摄影集里的照片一一对照，结果是令人遗憾的，在社会经济急速发展的今天，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城市的基本面貌，拉萨也概莫能外。日新月异的城市建设改变了拉萨的面貌，也改变了拉萨老城的轮廓线。

　　按照规定，大昭寺周围7.5公顷的拉萨市老城区为遗产保护范围，但现在这一保护措施已经名存实亡。原来从大昭寺金顶上可以与不远处的小昭寺相望，但现在小昭寺已经被新起的建筑彻底淹没。从大昭寺金顶曾经可以一览无余地遥望布达拉宫，而现在，在两座著名建筑之间，充斥着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不和谐建筑，一些饭店宾馆屋顶上的卫星接收器、水塔等毫无遮掩地裸露着。2002年落成的某单位信息大楼更是十分触目地出现在视野之中。按规定大昭寺周围的建筑不能超过三层。在修建大昭寺广场的时候，曾经花大力气动迁了一批不符合规定的建筑。但在申遗成功之后，大昭寺周围的违章建筑又悄悄地冒了出来。一些房屋的业主虽然保持了楼层，却将高度悄悄提升了，等于变相地升高了楼高。在大昭寺边门入口处的几幢藏式楼房不过三层，但实际高度却有普通楼房的四五层那么高。无法再长高的大昭寺实际上变得越来越矮了。

　　布达拉宫的周边环境与大昭寺的情况相似。从布达拉宫前横贯而过的北京路是拉萨最主要的街道，其地位堪比北京的长安街。拉萨人已经在经济开发和文化建设之间作出了抉择，北京路现在已经成了一条名副其实的商业街。除了面对布达拉宫的布达拉宫广场是一片开阔地之外，广场两侧的北京路全部为各种名牌服装店、火锅店等所占据。如果低头不看布达拉宫，只把眼前的景象尽收眼底，会有恍如身处内地某个中等城市的闹市之感。不论从北京路的东边还是西边去向布达拉宫，都不可避免地要穿过鳞次栉比的时髦商店，被各种各样的海报招贴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团团包围。如果沿着布达拉宫的外围绕行一周，你会发现布达拉宫周边的街道已经全部被大大小小的商店和饭馆所占据。布达拉宫外的西北角上还有一个偌大的集市。花费巨资修缮的布达拉宫与周围极不协调的环境形成了强烈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