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在梦之旅大厅跟在稻城开旅馆的韩哥闲聊,他是位神人,长期在川西一带流窜。看到我背着95升的鸟包时,他眼睛一亮说他也有一款相同的背包……
那些曾经走过的路,那些曾经擦肩而过的人
早上在梦之旅大厅跟在稻城开旅馆的韩哥闲聊,他是位神人,长期在川西一带流窜。看到我背着95升的鸟包时,他眼睛一亮说他也有一款相同的背包,再一细说竟然是同一个朋友那里买的,真是英雄所见。
正当我聊得起劲,突然后面有人拍我,回头一看,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去。“光头啊,你怎么还在这?”我惊呼起来。光头始终保持着那神秘的浅笑,脑袋赤道线以下的毛发依旧张扬着。
说起光头,时光就倒流到2003年夏末我的第二次西藏之行。我在简单生活俱乐部找了两名同行者去阿里。男生阿东是某学校的体育老师,女生阿苗是我的三中校友,她身体单薄却热爱旅行。我决定要最省钱的方式进藏,从福州先坐火车到上海。我们三人都是烟枪,不时地要去过道过把瘾,相处也十分融洽。
到上海会合了东北女生阿葵,她虽来自东北,个子却矮小微胖。四个人乘火车到青海西宁。在那住了一晚接着再乘火车到格尔木,这是青藏铁路的终点。从这包了一部北京吉普去纳木错湖。
天不亮我们就出发了,随着海拔渐渐的升高,高原症也逐步显示出来。车过五道梁,阿苗和阿葵就折腾开了,先是阿苗头疼欲裂,接着阿葵一路狂吐。“五道梁,哭爹又喊娘”这话可不是吓唬人的。
纳木错海拔4700米,因植被稀少,更是高反之地。我晚上也头疼了几个小时才入睡。大家都拖着疲惫的身躯到达拉萨,阿葵立即宣布退出我们的队伍,她要修整一段才能继续进阿里。阿东和阿苗都是第一次进藏,他们去玩,我负责在两天内搞定去阿里的车辆。
先到吉日旅馆的广告牌上寻找,发现有人寻找喜欢摄影的人一起包车,正是我的同好,于是奔去见面。地点在不远的背包客酒吧,木桌边坐着那位络腮胡子头戴毡帽身穿牛仔的酷哥就是联络员老李,没谈两句,里面又走出一位满头长发的小哥,他们已经凑了三人,看来找车要靠自己了。
我回到吉日旅馆,找到司机谈好价格,立即发了帖子找人。下午就有北京人大刘加入。接着住亚宾馆的小伙子来问是否可以加入。我一看人多想再凑一车人,两车一起走也安全。
晚上又有一对男女找上门来,我大喜,立即找来司机签两份合同。好事多磨,合同刚草拟完,这一男一女却斗起嘴来,女的气呼呼的说:“明天我不去了。”男子也不示弱,“今晚我不跟你住了。”吵完扭头就走,我拦都拦不住。这都啥人啊,我好不容易折腾了一个晚上就被他们搅黄了,只好让剩下两位受害人去找老李那部车。
第二天出发前,我联系了老李,他们的车上有人没边防证,因此我们没能一起出发。我租的丰田62,价格虽然便宜12天10500元,但是车况不太好,大病没有小状况不断。一出日喀则,进阿里的路到处是烟尘滚滚的烂路。
在珠峰大本营那,老李的车竟然赶上我们了,他们比我迟半天出发,可见我们的车慢了。在老定日,发生了一桩小事,从此阿里之旅就蒙上了不可磨灭的阴影。黄昏时,我和大刘先到旅馆前的小餐馆等阿东和阿苗来吃饭,我离开时他们俩都在洗衣服。开始吃饭时,阿苗就开始数落阿东,没说几句阿东便脸色大变,阿苗并不停嘴,将手上的纸巾丢向阿东。“?”就见阿东猛地站起来,指着阿苗,老拳立即要往阿苗身上招呼,我立即扑上去抱住阿东,大刘劝走了阿苗。事后才知导火索就是因为阿苗嘱咐阿东先别关门结果她被关在门外的这样屁大的事。
此去阿里数天,车里空气都透着一股别扭味。在普兰,老李的车又赶上我们了,可车里并不见老李,就剩下阿丹和大阳,阿丹说和老李分开走了,看来他们车也出状况了。看来这阿里路段不但路差,驴友间想好好走完也不容易。
到了札达,我找到文物局长老黄,让他带我们到古格遗址,免了两部车上所有人的门票。回程快到冈仁波齐神山时,阿苗又生异端。突然告诉我要跟大刘去徒步神山,因为这个计划不在我的行程内,我本可以拒绝,但是我同意了。由于我们要赶拉萨回去看晒佛,我只能给他们两天时间徒步。阿苗身体不行决定骑马转山,又跟我提出两天她也许不够,要等他们出来才行,我反对道:“所有人都是两天结束,你骑马还要三天吗?”阿苗坚持让我们等,阿东在一旁听到大怒:“你转山是你的事情,我们要赶去看晒佛,等你两天就不错了。”阿苗大哭,说我们不管她的死活,搞得我左右不是人,还要硬着头皮安慰她,天啊,当老大多不容易啊。
他们出发转山去了,我在附近遇到老李他们三人,竟然还住在神山下的另外一家旅馆里。都好多天了,他们怎么还在这。于是老李就在昏暗的灯光下,向我痛说他们车里人因为转山和不转山分成两派,最后阿丹和北京的大阳把车子包走了,于是他们转山结束,他们就在这苦侯过路车进阿里,一直等到现在还没有车。长发的小哥已经彻底绝望了,他打消了进阿里的念头,央我带他回拉萨。老李并不死心,决定死守阵地,等到过路车。
鬼神差使,在神山脚下我竟然又遇到了阿葵,她和我们火车上相遇的江西女子阿花同车,车上还有一对上海小夫妻,他们包的车是最好的丰田4500,后发而先至,跟她们打过招呼相约一起去看晒佛后就分道扬镳。
一早闲着无聊,背上相机想登上离神山最近的山头看个究竟。那山头看起来不高,爬上去却非常费劲。到半山腰我便气喘如牛,走一步喘三口气,感觉心都要跳出胸腔。看看海拔表,已经是5000米了。终于登上山顶,我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灿烂的阳光,突然觉得何不在这拍张裸照呢。于是我脱光上衣支起三脚架,给自己和神山合影。山顶上有许多白色的小石块,我用它们在悬崖边堆起一个小小的玛尼堆,把我穿的贴身短袖压在了石头上,坏运气就让它留在这吧,明天让他们顺利回来我们才能如期赶到拉萨参加晒佛节。
一个人的山头感觉真好,天空蓝得不可思议,阳光晒得我昏昏欲睡。看着面包状的神山顶部飘起了一丝旗云,云彩越来越厚,聚集成带状,接着扩大成片状,继而向我延伸过来,很快阳光就被挡住,神山也渐渐地躲进云中。天气变化真快,本想在山上呆到黄昏,看来只有伴着云朵下山了。
大刘和阿苗终于在规定时间内回到旅馆。我们按时赶回拉萨,奇怪的是吉日旅馆并没有比我们先回来的阿葵和阿花。我发了个短信问她们在哪里,回信:“我们在定日派出所。”我呵呵一笑,这开的是哪门子的玩笑啊。“回去告诉你,说来话长。”这回不由得我不信了。
第二天阿葵先回来了。我立即拉住她询问。原来他们到达珠峰大本营后,入住大帐篷。不久又来了两部车,车里人一进帐篷看到他们便很生气,质问老板为何把帐篷包给他们又让其他人住进来,老板一心赚钱,恨不得这里满得像猪窝。阿葵她们交流钱也不肯去别处找住的,敌意就这么僵持着。
阿葵她们吃饭时,有位北京女人在后边嘟囔了句:“吃吃吃,噎死你们。”偏偏那对上海小夫妻的男人听到了,他大义凛然地站起来指着北京女人说道:“你怎么如此说话。。。”双方憋着的一口气顺势爆发。一个北京人立刻跳出来向上海男人冲去,口中高呼:“打的就是你这个上海人。”妻子见状挺身而出,救老公于危难之时,挺身挡住北京男子,她的眼镜在拉扯中断裂。这边北京男子的同伴立刻趋前救驾,当他从阿花这经过时,吃面的阿花出手拦阻,不料整碗面条泼到他身上,男子大怒,抓起桌上的茶杯往阿花脑门就是一扣,阿花额头顿时血流如注。鲜血,让所有人都冷静下来,那里有人那里便有战争,珠峰脚下的帐篷里都曾上演过如此的闹剧,又何况我们的地球上的人类呢。神啊,你都看在眼里吗?
阿葵她们义愤填膺,立刻叫藏族司机开去定日派出所报警。司机一路对上海男人颇有微词,关键时刻摆了她们一道,不愿前往。上海男人掏出800元包了一部车冲向定日派出所。于是,我的短信就到了,他们都进局子入口供,这该是珠峰脚下前所未有的争端吧。经过协商,北京人赔偿阿花医药费5000元和一副眼镜。阿花出人意料地决定将包扎后将剩下的钱全部捐给当地小学。
晒佛节的下午,阿花回到了拉萨,吉日住满了,她住到了亚宾馆。第二天我从罗布林卡看藏戏出来,突然听到警笛大作,一部警车从远处开过,窗户边坐着一位头扎白布的人,我心头一跳,对身边的阿东说:“那人不会是阿花吧。”阿东笑了,那有那么巧的事啊。我还是相信自己的眼镜,抓起电话打去,“嘟嘟嘟。。。”电话关机,一定出事了。第二天问阿葵,那果真是祸不单行的阿花,她在罗布林卡手机给偷了,只好打电话报警,结果就是我看到的那一幕。
晒佛节结束就意味着曲终人散的时刻到了,大批游客离开拉萨,我的朋友也都离开了,我也在找车从川藏南线去稻城。吉日旅馆有个可爱的小伙子阿达,他每天都在公告栏上发当晚FB的帖子,所以晚饭不用发愁,每天都到那报名。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西海夜市,那地方的烧烤特别好吃,都是回回做的。那晚一个澳门特警也参加我们的FB,边吃边聊,从越野车轮子飞出去跟着车跑了十几米到他穿着短袖进珠峰,最后聊到珠峰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斗争场面,他竟然就是那两部车里的见证人之一,世界也真是小啊。
白天吉日旅馆208房外面的长条凳上常常可以见到一个慵懒的身影,那就是我,还有隔壁209房的大个也常常坐那跟我聊。他刚喜欢上摄影,我们常常聊器材。偶然一天我在209房玩,这个十人间还挺热闹。大个介绍光头给我认识,光头其实只是北半球是光的。他从广东骑摩托车进藏,一看就是个猛人,说话也逗。那天广州的飞哥也到了吉日,他是光头的哥们,给他送摩托车配件来了。飞哥不仅雪中送炭还给男生发胶卷女生送巧克力,接着就怂恿大家去羊八井露营。
那天一屋子人几乎都去了,长发的攀山爱好者兔子留着一头长发,酷似艺术家,他和过几天一起去墨脱徒步的阿斯负责扎营,我和阿菜小鹿大个光头飞哥台湾的阿林负责运输给养到露营地。火生起来了,我和阿菜开始切牦牛肉时,天已经全黑了,大家饿得不行,烤肉几乎没熟就往嘴里送。飞哥带来瓶白酒,阿菜抓起就灌下半瓶,接着就开始发酒疯大哭,听说她单恋兔子已经半个月了。小鹿最惨,陪着阿菜守到半夜。我和兔子一个帐篷,半夜突然拉链被拉开,就听见阿斯说冷要跟我们混帐,于是挤到我和兔子的中间睡。
天亮时下场小雨,就听见光头大喊,钻出帐篷一看,原来是他的外帐丢了,里面放着烧烤东西都没少,看来是被牧民顺手牵羊了。回拉萨时在路边拦车,阿菜和阿林最先拦到车,不过是辆装牛粪的大卡车。209房的光头飞哥大个阿菜小鹿一直到现在我们都常常聚在一起聊西藏。
我终于找到一部回成都的丰田4500,1000元到理塘,同车的还有位北京的阿萍。4500就是坐着舒服,川藏路那么差的路况都不觉得颠簸。过了色季拉山口,在路边拍照时,阿萍看到后面一部北京牌的吉普,上去打招呼,可是半路却退了回来。我也上前,看到车里人我差点没晕过去,司机是北京的大阳,坐着三位女生我全认识,和我一起进藏的阿苗和阿葵,还有包着绷带的阿花。阿花说跟我同车的就是在珠峰上那个背后嘀咕的女子。难怪她看到阿花立即就回到车里了。啊咿呀,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混乱啊。
我在巴塘前面的路上遇到了泥石流,一辆大卡车被盖住,从早上等到下午,大挖车才把路清理出来。一过巴塘又看到一部金龙中巴被巨石砸扁,我站在那堆废铁上,突然感受到生命的脆弱。
我从理塘下车住了一夜就去稻城,虽然九月初雨季快要结束,这里一直阴雨不断。我冒着大雨上了洛绒牛场,大帐篷里的被子潮得可以挤出水来。幸好我有睡袋。当晚来了个重庆的哥们,他无法忍受这里的潮湿,出去买了瓶白酒让大家一起喝,那白酒四元钱,贴了白色的简单商标,我怀疑是酒精勾兑的,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难喝的白酒。第二天一场大雾啥都看不到,第三天只好回到县城泡温泉。后来才听说比我们早下山的一个老干部泡温泉丢了老命。
从稻城县包吉普过乡城到中甸,又从中甸到梅里雪山。住在梅里前的客栈里。当晚在酒吧吃饭,外面下着大雨,突然闯进一人喊着要和他同伴打赌说明天晴天。在座的所有人都不信他的话。
第二天6点,我见雨小,架起三脚架对着大雾里的梅里雪山。没想到突然一束红光射到梅里雪山的山峰上,我急忙换长焦,等我准备好后这束红光已经消失。很快阳光就驱散大雾,整个梅里雪山就出现在我的眼前,那种震撼,不是你站在那是体会不到的。总算没有遗憾离开梅里,踏上归程。
(本文转自马蜂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