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

作为一个2货+吃货的偶很羡慕那种有文艺气息和文笔很好的人，而偶每次出行看过很多美丽，也收获很多感动，却总是无法将他好好表述。

　　首先声明这篇游记不是我写的，而是同行阿里的伙伴虾米的大作。作为一个2货+吃货的偶很羡慕那种有文艺气息和文笔很好的人，而偶每次出行看过很多美丽，也收获很多感动，却总是无法将他好好表述。而阿里是我所到过的地方给我感受最多的地方，也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正因为如此，我一直无法对他有个好的表达。而且如果没有虾米，我想我的阿里之行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世事难料，我也没想到阿里之行后，我竟然整整3年没有出行了。今年的秋天我将继续背包远行，在做攻略时又看到这篇游记，所有曾经的过往又再次涌上心头，我才发现我是如此的想念那个地方，想念行走在路上的感觉。。。。。。。。。。

阿里的山，褶皱巨大而深刻，像老人饱经风霜的脸庞；阿里的措，水光莫测又澄明，是婴儿未经世事的眼睛。

据说在美院，学生们最喜爱的人体素描，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美丽女子，而是老人。她很得意她的审美取向与之相近。老人与孩子，一向是她镜头最爱捕捉的目标，他们最靠近天堂，有着令人羡慕的神秘与淡定，你永远不能猜测，他们表情的深意。

所以，她爱阿里，爱的有理有据、顺理成章。

那是她的“羊同”阿里，她的“大鹏鸟”阿里，她的“千山之巅、万水之源”的阿里。在它的土地上，她不舍得闭眼，从晨曦的第一道光线到最后的暮色沉沉，周而复始，每日轮回，没有看腻的时候。

一只老驴曾经对她描述过阿里夕阳西下时的惊人美景，金色的雪山，荒凉的大漠，孤独的越野，余晖中奔跑的野驴和藏羚羊，他每天都陷在巨大的感动中。她听了后也跟着感动，并为自己的感动而自得。但在她身临其境后，才知道自己是多么肤浅。面对孕育过古格、象雄王朝的阿里，曾经是西藏文明源泉的阿里，傲然雄踞于人间之上的阿里，无论多丰富的想象力都变得贫乏，道听途说的“感同”是永远抵不过亲临其境的“身受”的。

阿里之行，远比她想象的顺利，没有陷车，没有迷路，没有恶劣天气，没有露宿荒野。那么剩下的，不过就是条件艰苦点，路难走点，坐车时间长一点而已。这些对她，早已习惯。她最最难过、最最无法容忍、恨不得操起棍子打人的，是司机对她叫停车的置若罔闻。看着那么多美丽的风景从车窗外一闪而过，她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啊。

司机说她是最麻烦的人。一路上，争取去普兰看尼泊尔大厦，顺水推舟地在古格等日出，坚决要赶到班公措看日落，几乎是在冷嘲热讽中到达普罗冈日冰川……她很感谢同车的伙伴，他们是她强有力的支持者。尤其是最后一刻找到的北京果汁，是极其淡泊的人，连相机都不带，阿里于他，不过是神山圣湖而已，却每每在她的坚持与司机的反对之间做大量的工作，起巨大的协调作用，至于葳葳和怪兽这两个坏小孩，则抓准时机推波助澜，给司机以最后一击。

她经常捧着自己的大脑袋使劲地想，那些好地方都是白纸黑字地拟定在行程之内的，司机凭什么阻挠不成最终恼羞成怒总是给她小鞋穿？从尼玛到双湖的路上，司机再次明枪暗箭地对行程表示不满：“我们常说的大北线，根本没有双湖，也没有珠峰，更没有措勤，从22道班过来，到神山圣湖、扎达、狮泉河、尼玛、纳木措，12—13天就可以了。”

她终于忍不住，尽量平和地回了一句：“我们是来旅游，不是来赶路的。”

司机没有回应。到双湖后，他一脸受伤地拍着胸口对她说：“听了你那句话，我的心都痛了。”

她不再顶嘴，她要争取普罗冈日冰川。但她真的很想告诉司机：由于他，她错过了羊卓雍措的日出，错过了希夏邦马的日落，错过了扎达土林与雪山交相辉映的壮丽美景，错过了那么多那么多的野驴和藏羚羊……他不知道，这些对她意味着什么。

她不过说了一句话，他的心就痛了；那她的心，岂不是早已经碎了。

她多么怀念年初走樟木和川藏线的杨师傅和罗师傅，他们知道哪条小路可以看到贡嘎山脉，知道满拉水库的最佳角度在哪里；他们会将车开到珠峰再也不能开进的地方，还会花四个小时陪着她和时光MM等待日月同辉的南迦巴瓦……总而言之，他们理解游人或者说理解游人对西藏风景的珍惜。

藏族司机在这一点上绝对不能与之相比。

这或者不能怪他们，阿里对游客而言是瑰丽的，神奇的，一生只能来一次的。它永远都蒙着一层薄纱，因为看不清真面目，所以每一个角度，每一个细节，都令人流连。但对于藏民，所有的山和湖都只是生活的依靠、膜拜的对象，一切与风景无关。玛旁雍错是神圣的，它可以洗涤污秽的身体和心灵；冈仁波齐更是神圣的，围着它转108圈就可以洗清前世今生的罪孽。什么都是有灵魂的，什么都是神灵。她辛辛苦苦转完山，打死一只飞蛾，司机跳着脚叹着气告诉她：“你的山是白转了。”她先是想不通她两天的辛苦为什么抵不过一只飞蛾；接着为自己的残忍感到羞愧；再就很小人地想不通他们既然有这么博爱的心，为什么不能理解她的麻烦不过是因为热爱风景？

还是彼此的关注点太过不同吧，他们千里迢迢来到天上阿里，司机们却向往着人间北京。风景，从来都在遥远之地。

事实上，当地的藏民多半是淳朴的。转山时请的背夫次仁，憨厚而直爽，为了找失踪的怪兽，把鞋底都走得掉了帮；那些转山的藏民，走得累了，围在一起喝甜茶，虽然语言不通，却笑嘻嘻地举着杯子邀请她们加入；还有玛旁雍错客栈里的大娘，一杯又一杯地满上酥油茶，装上糌粑，最后连自酿的酸奶都贡献出来，以满足她们如鬼子进村般的可怕扫荡……

即使是司机，也有可爱的时候。例如在班公措，大灯坏了，走不了夜路，修了很久，一车人没有怨言，他很高兴地夸奖：“现在你们对我好一点了”；例如他们要买饮料，他会阻止：“不要买太多，不然都被其他车上的人喝了”；再例如每次过完垭口，他指挥大家喊的那一声：“嗦嗦，啦嗦嗦……”以至于她回到城市，过红绿灯时，也忍不住在心里默念祈祷。

都不是坏人，只是沟通真的是个难题。

所以，她佩服阿里的另一群人。他们几乎无孔不入无处不在，他们将川普变为当地的通用语言，将川菜变为当地的主打菜系，在无人区里撰写着人的传奇。

冈仁波齐的脚下，冈底斯宾馆，有着柔软的大床、干净的被单、温暖的毛毯，几乎是他们一路上住过的最好的地方。老板说他到阿里9年了，当时的塔钦没有任何通讯手段，打个电话必须走上两天。他们租了房子、修了水泵、装了发电机，努力地改善生活条件。现在的他们很满足：有电话了，移动有信号了，公路通了，甚至网络，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他们骄傲地称自己为当地汉人的鼻祖。

她只能从他的描述中遥想当年阿里的荒凉。

开个客栈一直是她的梦想，却始终不敢付诸于实际。“路过”与“留下”，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路过”好比是无伤大雅地谈谈恋爱，辛苦劳累是拌嘴，美丽风景是甜蜜；“留下”，则就是实实在在的“婚姻”，浪漫到此为止，必须面对的，是柴米油盐、鸡零狗碎的所有问题。

她走啊走，越来越发现自己的懦弱与实际，值得仰望的人越来越多，自己越来越渺小。

还让她有渺小之感的，是那些风景。凭空消失的古格王朝在土林的包围中，恢宏悲壮的残垣断壁；“天鹅王栖息之地”玛旁雍错日出日落的浓墨汹涌及平时的浩瀚安宁；冈仁波齐，传说中的地球轴心，她围着它转了将近48个小时，也没有看够它橄榄形的巨大山体；还有北线上拔地而起的云、色彩斑斓的措、排成队的水鸟、无人的荒原、寂寞的天地……

阿里的寂寞让它如此美丽，她将再也看不到比阿里更干净的风景。

可是，它还会寂寞多久？狮泉河的机场已经修建，4500的车辙毫不留情地碾破草原，扎达、尼玛的宾馆常常客满，万里碧空下散落着点点垃圾……

百度兄说，阿里越来越成为西藏旅游，时尚旅游中最热门、最时尚的一程。阿里居然与热门、时尚连在一起，果汁说的对：阿里这条线，完了。

没有人的地方最美，偏偏中国最不缺的，就是人。

她有时候会恶狠狠地想：什么也别修，没有公路、没有越野、没有飞机，像尼泊尔一样，恶劣的条件是一道高高的门槛，只有有着坚定信念和坚强意志的人才可以一步一步地走向天堂，不要让一天不洗澡就活不下去的人也可以拖着拉杆箱随意地上到离天最近的地方。

纳木措的人群告诉她，这种想法显然是不切实际的。纳木错是他们的最后一站，水箱不停地漏水，他们不停地下车取水，纳木错的日落最终毫无例外的错过了。

她不想再抱怨，当初是她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放弃了阿里王的车队，这一路的错过是对她背信弃义的最好惩罚。有句话是对的：你所承受的，正是你曾赐予别人的。

阿里的最后一天下起了雪，他们的车淹没在长长车队里，那根拉白茫茫一片。她想起《荒凉天使》中的杰克·杜劳斯，他在荒凉峰，63天，使这个临时山火?望员对城市更加想念。她不想念，也许是因为离开的时间不够长。

葳葳和怪兽已经在策划明年的新藏线，果汁则幻想着一溜悍马走在阿里是多么拉风。她热烈地参与探讨，但一年的时间，实在太漫长，她并不敢确认。

拉萨下起了雨。她到的那天，小雨；她回来的这一天，大雨。她没有心思再去揣测这座阳光之城的雨意味着什么。她的阿里，已经结束。杜劳斯说：“是我在变化、在行动、在往来、在抱怨、在伤害、在欣喜、在喊叫，是我而不是虚空。”这些情绪她在阿里都有过，她很高兴，她的阿里不是虚空。

(本文转自马蜂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