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豫有一首歌这么唱:“他们说,高山上的一湖水,是躺在地球表面上的一颗眼泪;那么说,我枕畔的眼泪,就是挂在你心尖的一面湖水……”曲调婉转、苍凉、充满忧伤。
齐豫有一首歌这么唱:“他们说,高山上的一湖水,是躺在地球表面上的一颗眼泪;那么说,我枕畔的眼泪,就是挂在你心尖的一面湖水……”曲调婉转、苍凉、充满忧伤。齐豫的声音高亢又单薄,在清晨的山谷中,在去往拉姆拉错的路上,仿佛一段寂寞的天籁,从很久以前传来。
从很久以前传来的还有山谷中的寂静以及那些在晨曦中微微泛红的云朵。它们在狭长弯曲的山谷中已经存在了很多年,而且还将继续存在很多年。
沿着神湖路,有一条冰封住的小河一直伴随着我。两旁高大的山岗从半空中俯视西藏。没有车,没有人,只有一两只突然从什么地方闪现出来的鸟,跟着汽车卷起的尘土,朝前飞去。从车窗望出去,可以感觉到如果是夏天,这里一定鲜花满山,温凉如亭。我想一定是这样,一条清澈的河水从琼果杰寺旁流过,冲破了冰封,在绿荫的掩护下,融入雅鲁藏布江。
而更为奇异的是,拉姆拉错的形状恰恰就像一块颅骨的形状,藏族人因此称这湖是吉祥天母头颅所化,并且认为她是天母灵魂所凭依之所,所以很多时候藏族人也叫她“卓玛湖”。
但我还是觉得拉姆拉错这个名字更好听,四个字,单纯得像一朵花,也像一片云,无依无靠。她就在你的前面,也可能在你的后面,你无法分辨清楚方向,当我们停下车,仰望蓝天或者回望来时路的瞬间,那些来自前世今生以及来世的声音,会安静下来。
唯一没有安静的,是我胸膛中隐约的心跳。
许多藏族人认为琼果杰地呈八瓣莲花形,天现如意法轮之像,是一块福田妙地。我想这话没有一点夸张,因为从清晨开始,我似乎就正在顺着某一片花瓣的纹路在山谷中前行。远远的,我不断可以看见山路尽头那些重叠起伏的山峦,但等车开到自以为的路之尽头时,一转弯,又是另一条绵延的小路引导我望向山的更深处。
每一个路口,都有灿烂的经幡在晨风中飘扬,你不仔细听,听不到它们在风中的吟唱。据说此处的草原曾盛开13种吉祥花朵,我没有见过,但闭上眼,我可以想象的到,一层又一层的花朵覆盖山坡,在阳光下,一定是在阳光下,它们闪烁着丝绸般的光彩。有时候,也有乌鸦停息在花朵中的玛尼堆旁,你来,你走,似乎跟它们没有任何关系。
当车开到海拔5000米的时候,一条宽达15米冰封的水流挡住进山的唯一通道。我远远望见一道巨大的山梁在10公里外,司机说,站在那里,你才可以俯瞰到神奇的拉姆拉错,但我的车开不过去了。我不甘心,下车爬上山岗,从山腰处穿越冰河,徒步朝着拉姆拉错方向走去。
天蓝的比蓝还要蓝,四周的山岗在蓝天下遥不可及。
我终于没有走到那里。两个小时后,当我落寞地从山道独自回来时,看见吉普车依靠在山崖边,像个顿号,欲言又止。回望挡住我的那座山梁,依稀可以看见缺口处闪动的经幡。我是如此的靠近拉姆拉错,却在最接近她的时候,颓然无力。难道生命中真的有些许的暗示吗?还是因为缘分不能抵达的什么东西干扰了我?
我不知道。
我不奢望圣灵闪现能够窥视前生未来,只希望我能靠近她一些,再靠近她一些,如果她是一面镜子,一定可以把我照得清楚一些。
我在路边的玛尼堆上放下一块石头,希望这山谷中的风,能够吹拂那块石头,接着吹拂我,再从她的身边吹过,不管是清晨还是黄昏。
离开拉姆拉错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前方的路途依旧遥迢,我不敢回头,两旁山岗威严如父亲,他们慈祥地望着我落荒而去,一点都不惊奇。我靠在车窗上,望见废弃的寺庙,低矮的村庄,想起仓央嘉措曾经写过的一首诗:
曾虑多情损梵行,
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哪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想,一定有些什么事情是我所不了解的。尘世如烟云,裹挟而去的东西都是不重要的。这个世界上重要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少,窗户比门要多,窗户里的姑娘在春天遥望拉姆拉错,一颗眼泪从她的眼角落下,还没有落地就消散成烟。(转自山南旅游政务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