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都贡觉通夏寺一游

那是2002年冬天，我被派往昌都最偏远的贡觉县给电信局安装广告灯箱。当时西藏小县城的单位规模都不大，电信局员工加局长一共只有六个人。

　　那是2002年冬天，我被派往昌都最偏远的贡觉县给电信局安装广告灯箱。当时西藏小县城的单位规模都不大，电信局员工加局长一共只有六个人。头两天闲下来的时候，问局长有没有机会到通夏寺去拍点照片，局长答应礼拜天开车去，但前提是还要拿他们的相机拍一些，他们好送到地区去参展。
　　
　　那天九点多，还在招待所的被窝里迷迷糊糊，局长就推门进来叫醒了我。原来局里有个退休老职工的家属病了，局长要送他去看望病人，而病人正好就住在通夏寺边上，所以局长就把日程提前了。
　　
　　车早就在院子里暖着了，局长叫我不着急，在外面吃了早饭再上路。我吃了东西，还顺便买了些电池和干粮，才钻进车里出发。车内的玻璃上满是薄冰，开出去好一阵，才在颠簸中慢慢消溶掉。局长身材高大，留着小胡子，刚认识他就自报家门说父亲来自重庆，母亲则是工布江达的，自己是个半藏半汉。一段时间的交道打下来，发觉他的确把父亲的热情豪爽继承得挺不错。这不车刚开出城，他就交代要是觉得哪里好就吱一声，他好停下来让我拍照，我说不用了，直接到通夏寺吧。
　　
　　车一直沿着玛曲河行驶，河水黑黑的，河面上飘着片片浮冰。一块开阔河滩的对面，聚集着一群藏人，等候着两匹白马把他们轮流渡过河来。马儿对刺骨的河水显然也很畏惧，一下水就竭尽全力向对岸腾挪，好快些上岸烤太阳。
　　
　　车出贡觉三十公里，来到了橡皮乡，局长介绍说就在乡政府办公楼那块地方，曾经挖掘出过几百年前的石棺。我很惊讶，因为藏族并没有棺葬的习俗，一定是那时因种种原因流落此地的汉族先民留下的遗迹吧。公路左边有一条用铁丝拦起来的机耕道，局长又指点说开进去五六公里就是鱼洞。这地方在昌都就听人提起过，地下暗河在洞口处遭遇一股温泉，引得鱼儿在此纷纷跳出洞外，故又称跳鱼洞，不过这次看来是无缘一游了。
　　
　　车又开了十多公里，通夏寺展现在小河对岸的小山上。近百座僧舍以大殿为中心层层叠叠一直建到了山顶，建筑物的墙面上大多刷着白褐相间的竖条，风格与藏地其他寺庙大不相同。远看有些陈旧的这座庙宇，却有着近千年的历史，而且开光还是由蒙古法王八思巴亲自主持的。在远远地拍了几张寺庙的侧面后，又让局长把车开到寺庙的正面，徒步爬上了一座小山坡，将通夏寺全貌收录了下来。此时，大殿里涌出了好些喇嘛，或者四处方便，或者靠墙晒太阳，看时间应该是早课的课间休息吧。
　　
　　局长站在路边查看通往寺庙的光缆，我问他业务量大不大，局长回答说量不大但国际长途挺多的。我便开玩笑问是不是打往印度的？局长认真地告诉我，全是印度、尼泊尔、瑞士、台湾的。
　　
　　局长估计那已经下车去看望病人的老职工还要两个小时才回来，在确认我已经拍好了，就决定拉我到寺庙里面去坐一会，吃点东西烤烤火。吉普车驶离公路后开到河边，通过一座小桥之后就直接驶入了那众多的建筑群落中。一下车我就急急奔往大殿，但赶到时喇嘛们又已经开课了，大殿内的小广场和四周的回廊都空荡荡的。穿过广场拾级而上，大殿的木门紧闭，只传来一名喇嘛低沉而悠扬的诵经声。大门两侧的壁画相当残旧，只能勉强分辨出时类似于四大天王的四个护法神。虽远无其他寺庙壁画的那种金碧辉煌，但看上去却很有沧桑感。墙角里还靠着一顶绿色的华盖，应该是某位活佛或高僧出来时遮阳用的吧。
　　
　　正想在周围再找点特别的东西出来，猛听到局长在外面喊我，忙出来看怎么回事。局长正同一个喇嘛在说话，原来他是叫我和他一起去喝酥油茶。跟着那个喇嘛经过一座用推拉铁门紧锁的大殿，然后穿过偏殿、灶房。来到一个四周围着卡垫，中间生着火而且阳光充足的房间。
　　
　　围坐下来后，屋里的一名喇嘛给每人倒上了一碗酥油茶，然后又捧出?粑和生牛肉请大家吃。我毫不客气地割下一块牛肉放进嘴里，也许是因为天气过于寒冷，牛肉里的水分被冻成了冰渣，嚼在嘴里居然咔嚓作响。局长这时才向我介绍说，刚才带我们进来的那位喇嘛是寺里的大管家，他还负责寺庙对外的一切事宜。接着他又说那建于1009年的通夏寺在橡皮乡的山后面，要骑马才能上去，我们现在所处的是它的子寺。
　　
　　鉴于两对电池都已经被严寒折磨得失去了电力，我赶紧掏出来一边惦念机械相机的好处，一边放在火边烘烤，感觉电池的温度起来了之后就赶忙装上再出去抢几张。先到了我们曾经过的灶房，里面一名小女孩见我拿桌相机闯进去，忙羞怯地闪到了一边，待我拍了一张退出来时才听到她笑出来的声音。
　　
　　来到院子里，拍了那铁栏紧锁大殿顶部那色彩艳丽的斗拱，还有正在一旁悠闲吃草的两匹马。然后重新回到炉子旁，一边烤电池一边猛翻数码相机的说明书，想找出设置感光度的方法，好在室内拍几张。
　　
　　这时，老职工过来了，局长就说时间不早了，走吧。我们便一同起身告辞，而大管家则送出来一直把我们送上车。
　　
　　快要回到贡觉时，天渐渐阴暗下来，一场大雪就在眼前。而县城的那一边的山头上，却很不巧地升腾起浓烟，夹杂着阵阵明火，吞噬着山头那原本就为数不多的小树和灌木。就这样怀着惋惜的心情，在已经阴沉下来的雾气当中，又回到了贡觉。
　　
　　(本文转自马蜂窝)